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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喂,你在做什么阿?”
大野智下课回到家以后就发现家里那个讨厌的家伙十分异常——居然在小小的厨房里洗胡萝卜、择菜,俨然一副要掌勺下厨的架势。
他看着那家伙自以为不会被看见地偷偷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不冷不热地说:“做饭阿。”
岂止是做饭而已,一回到家就看到地也被擦过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被收了进来,放在沙发上,被叠得整整齐齐。
他刚想问那家伙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眼角余光就瞥到那孩子正一脸紧张地偷偷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反应。
原本的问话就吞回了腹中。
大野智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说:“挺好的,那这样以后你来负责做卫生好了。”
那孩子一下就听懂了,一霎闪过的喜悦没能掩饰住,欲盖弥彰似的清清嗓子,点头,确认般地“唔”了一声。
大野智庆幸地舒了一口气——如果要那孩子说出“不要赶我走”这样的话,指不定今晚又会闹成什么样呢。
可是自己也并没有许诺什么。
“以后”。听起来像是一起规划了一个未来,但却什么也没有明说,什么也没有承诺。
大野智觉得这听起来好像一个笑话一样,可是完全笑不出来。
二宫和也就连吃饭时都忍不住地偷瞄那个表情缺乏的人。
他居然让自己留下来了。
真是个烂好人,二宫得意地想。呐,就知道了,他一定不会赶自己走的,比起家里,待在这里还要更轻松些不是吗。
“你吃完了啊?那我去洗碗。”自己装作嫌弃他慢一样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可还是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起来,端到水槽。
刚打开水龙头,就听见他走到自己背后的脚步声。
“以后就轮流洗碗好了。”他的声音响起在哗哗的水声里。
以后。
又是一个“以后”。
就是说,有一段时间里就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咯?眼下似乎完全预计不到有什么能让自己离开这里的因素,“以后”听起来就跟“永远”差不多。
莫名地觉得安心。
感到作战胜利的二宫和也再一次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噢。那也可以,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去做作业了。”
这样不咸不淡地说着,二宫和也觉得得意极了。
躺在被子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把头埋进枕头里,使劲地吸一口气,充盈进肺部的好像都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空气。
他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听见房门被打开一条缝的声音。
原本是想要像以前一样,安分地一动不动地躺着,装出睡眠时长长的呼吸——假寐不是很简单吗。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鬼使神差般地,二宫和也轻轻吸了吸鼻子,微微张开嘴,含含混混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把被子一半压在了身下,于是胳膊和腿就大喇喇地伸在了外面。
嘶~其实夜里有点冷啊。
但是没关系。
门被打开了。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走近了过来。
然后好像就能感觉得到那个人的体温一样。
凑近了,抽出自己压住的被子,轻轻抖开,盖回自己身上,掖好被角。
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了自己的脖颈,而后握住露在被子外的自己的手放回被窝里,接着是脚。
二宫和也也不明白,但觉得心惊胆战,差点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脚腕被捉住了啊。
明明最讨厌被别人看到自己有点小和肉的手脚,但是现在——
动弹不得。
无法逃脱。
手掌略微有点粗糙的触感就这样残留在自己的脚踝手腕上。
门又关上了。
那个人走了。
二宫和也蜷在被子里长舒了一口气。
* * *
周三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得去上学了。
下午放课后跟以前一样还是棒球队的训练。一直以来都是和相叶雅纪那个笨蛋一起的,最近那个家伙大有因为长得太高要被篮球队挖角走的趋势,已经连旷了3次训练。训练结束以后也没有人陪自己回家了——原本是相叶雅纪,结果那家伙现在总被樱井翔跟着,再加上,现在自己不是住在大野智家里吗?
大野智。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O-O-NO,SA-TO-SHI。
姓氏的发音有种含在嘴里混沌成一片的感觉,名的三个音节却意外地干脆利落。气流从齿间迸出,舌尖轻轻点到上颚,落回口腔中。
他反复念着这六个音节。自己总是叫那家伙,大野或者大野智,“老师”这样的称呼无论如何就是开不了口——怎么想都觉觉得跟那张黝黑的、圆圆的面包脸无关。
他想起大野智的脸,心里忍不住又要笑起来——那个呆子。好像没有表情一样,看起来就像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劲似的。明明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看起来根本不像年轻人。诶,他年轻过吗?好像生出来就已经是个老头了似的。
二宫和也猜想那人小时候的样子——大概在幼稚园里就像个小老头了。
二宫和也。
自己的名字。
NI-NO-MI-YA,KA-ZU-NA-RI。
这样一个个音节地慢慢读出来,不是很像那个“什么不能碰,什么能碰到”的游戏吗?
SAKURAI——碰不到。
AIBA——能碰到。
ORANGE——碰不到。
BANANA——能碰到。
GUITAR——碰不到。
BASEBALL——能碰到。
“I LOVE YOU”——碰不到。
“BYE-BYE”—— 能碰到。
OHNO SATOSHI——碰不到。
NINOMIYA KAZUNARI——能碰到。
……
那样一会碰不到一会又能碰到的东西——是嘴唇啊。
二宫伸出舌头舔了舔了自己干燥的嘴唇,心想,今天也没有玩棒球的心情,不如找大野智一起回去好了。
在办公室门口转来转去地看了一会,里面还有学生围着他一口一个“大野老师”地叫着,问他关于作业的问题。等了一会儿,那些学生才走了,自己好像做贼似的心虚,犹豫了一下,走进去,故作镇定地敲了敲他的桌面,说:“喂,一起坐电车回家吧。”
“唔……我这里的工作还要一会儿才能完成……你先回去吧,你记得路的对吧?你身上有带钱吗?去便利店买个便当好了……”
“那我就在这里做一会儿作业好了。很麻烦的呀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想吃便利店的速食饭啦,可是只有一个人好难做饭。”这样说着,二宫和也就打开书包,坐在了大野智的对面,一样样地往外掏着文具。
说是留下来做作业,其实也只写了半小时不到,接下来就忍不住把游戏机掏出来开始玩。等到玩得已经有些烦了的时候,才听到大野智说“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嘁~好慢!”自己皱起眉头,抱怨了一声。
其实也没有等得太久,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笨蛋”、“你好烦”、“你好慢”、“你好啰嗦”、“你这个呆子”。想说其实自己也没有这么讨厌他,但是就是忍不住对他说这样的话。
嘁。这又不是我要这样的,跟他真的除了这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嘛。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大野智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二宫和也:“你今天不是应该去棒球社训练的吗?”
“今天不想去……诶?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周三有看到过。你自己也在交上来的周记里有写到过啊。”
“什么嘛……原来你真的有在认真改作业。我还以为你就是随便翻两下就给分的。”
不是这样的。
自己想说的话,明明不是这样的。
想说的是——那你来看我玩球阿。可是出口就变成其他样子的讥嘲。有点后悔,但是不愿意就这么开口。
“下次还是去训练吧。”大野智认真地拍了拍二宫和也的肩膀,“上次看到,觉得很不错的样子。”
“嗯。”
其实很高兴,但是才不想让他知道呢。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好像也不错呢。
周末的时候,大野智说他临时要去学校开会,于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
数学作业不多,稍微写写就做完了。
语文作业……反正是大野智布置的,迟交什么的也无所谓吧。
英语……好烦,不想做。
总之就是什么都不想干连游戏都玩得脖子痛的烦躁感觉。这样百无聊赖地在地板上躺了十五分钟差不多,突然想到,不如趁那个人不在家,看看他的书房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只是从来没有进去过。想想也不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但是就觉得不看看不甘心。
果然很普通嘛。案头是空白的稿纸和一只钢笔。有几本自己大概这辈子怎么也不会感兴趣的书。书架上放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胶水、夹子、木工工具箱什么的。最上面的那一层是些落满灰尘的雕塑作品集、美术手帖之类的书刊。翻来翻去都没什么特别的玩意。
最后,还是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相册一样的东西,二宫和也玩心大起,迫不及待地就打开来看。
噗……这家伙果然小时候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凸着下巴,一副呆兮兮的表情。
诶,这张是,中学的时候了吧。没有现在这么黑,好像还能算是长得挺好看的男生。二宫和也不知道男生长相上的“好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相叶雅纪那个笨蛋说樱井翔长得很帅,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个溜肩有哪里好看了……自己嘛,好像还挺可爱的样子。但这样看中学时候的大野智,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标准来评价,可是还挺顺眼的。
然后像是大学时候的照片。大野智那家伙居然留了长头发。到这一部分,这相册变得很奇怪,总有一大块一大块奇怪的留白,像是原来有张照片在这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被取了下来。
“什么嘛……这欧吉桑该不会是大学的时候拍了些奇怪的东西吧……”二宫和也看得兴味索然,嘟囔着,要把相册放回去。
却从后面掉出一张照片。
原来大概是夹在相册后面的,不知道怎么就掉了出来。
二宫和也捡起来看。是张合照,大野智和别人的合照。那个别人却很特殊——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就是那幅画上的男孩子吗?两人年纪相仿,都留着半长的头发,长得也像孪生子一般——仔细看明明是很不同的,但站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是并生的两棵树一样,大概连气味都是一样的。这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那家伙现在才不会这么笑呢,现在就跟面瘫了似的,二宫和也腹诽着。
可是怎么样都没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更让人觉得刺目。
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可是又好像没这么简单。自己和相叶雅纪也很要好,可是照片里从来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握着手,肩靠着肩,怎么看都觉得好肉麻……不像朋友,反而更像,更像恋人一样。
轰——!
心里就像有什么炸开了一样。好像奇怪的事情都有了解释——是这样的吧,这两个人曾经是恋人之类的关系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谁会在家里偷偷藏着一副巨大的“朋友”的画像阿——何况还是自己画的。
像是突然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二宫和也捂住心口,胸腔中是交织在一起的奇异的甜蜜与苦涩。
门口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个人要回来了。
二宫和也慌乱地将相册塞回抽屉。
像遇到了水的钠,“嘶~嘶~”地在水面上转着圈,急剧地放着热,即将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从心底里沸腾着,像是扑腾着翅膀已经捂不住的白鸽,像鼓起已经要涨破心口的风一样呼之欲出……
他听见那颗鲜红的器官在自己的身体里猛烈跳动的声音。
* * *
“在干什么呢?”
大野智在门口一边脱鞋一边随口问道。
“也没干什么……”二宫和也倒在沙发上装作平静,一踢一踢地荡着右脚,“做了一会儿作业。然后……嗯,打了一会儿游戏……嗯,好饿,一直等你回来……你好慢。”
大野智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到桌上,招呼二宫和也过来吃午饭,“对不起。最近大概都会很忙……有的时候可能就没办法给你做饭。我尽量记得帮你准备便当。”
“也行吧。”二宫和也懒洋洋地站起身。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欢大野智做的饭——那家伙说是会烧菜的,但其实变来变去总是那几个花样,再加上他自己总是不管吃到什么都觉得“挺不错”,难以下咽的东西不是没有出现过。跟他自觉拿手的“火腿煎蛋芝士吐司”比起来,便利店的便当其实好吃得多——但,反正是他说要做。
“嗯……上次那个吐司还可以。”
“唔……?你喜欢吗?那我下次还是弄那个?”大野智一边说着,一边摆着桌上的碗筷。
“可以。”
不是特别饿的时候吃东西,咀嚼都像是机械性的无感情操作。对于味道或者口感,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验。二宫和也看着对面大野智垂着眼睛嘴唇一动一动、吃得认真投入,不知不觉有点走神。
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少年的手。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这样的画面。
有点嫉妒,但是心里又生出奇怪的不服输的斗志。
如果那个男孩子也可以的话,那我也一定可以。
不是这样吗?
那个人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在这里的人——是我。
二宫和也出神地想着。
对面的黑脸咀嚼时鼓鼓的两颊一动一动。
他突然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张脸。
捏一下。
或者……只要碰一下就好。
“喂,大野,你脸上粘到饭粒了!”二宫和也突然这么说,沉默气氛就这样被打破。
“哪、哪里?”猛一抬头的大野智有些茫然,伸手摸自己的脸,“现在呢?”
“还在。好蠢!呐……”二宫和也微微前倾身体,探出手去抹下那粒不存在的饭。
“现在好了。继续吃吧!”
大野智听见二宫和也这样轻快地说到,语气就好像他才是家长一样。
意识到的事情是,那个总是一张呆脸的欧吉桑好像不只是个呆子而已。他的手很好看,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发呆时候的脸看起来居然还蛮可爱的,夜里帮自己盖被子的时候让人感觉他是个很温柔的家伙。
不能完全明白的事情是——这样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呢?从来没有试过想要去“喜欢”谁。对于这个家伙,自己的心情,算是一种“喜欢”吗?
那“爱”这种东西,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二宫和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
* *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