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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终于歇止了。那天清晨他一直睡到了六点才醒过来,望向窗外,地面没有被雨水洇湿的痕迹,没有下过雨,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没有在四五点钟时被风雨声吵醒的吧。
雨季已经过去了吗?他想。起床后,关节处的寒冷与疼痛与平时相比,也缓解了许多。
“舅舅,今天不出门走走吗?天气很好呢。”
读报纸的时候,外甥女突然这么对自己说。
啊……他望着天空发起了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要出门。”
“嗯?”已经转开去做别的事情的外甥女似乎被这样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什么要去做的事吗?”
“嗯。”
他突然想起来了金鱼和学生。
要带金鱼去探病。
探望很早以前的学生。
距离上一次在医院偶遇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之久,也许已经出院了也不一定呢?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对于学生的病情一无所知。是怎样的病症呢?突然陷入了两难的情绪,如果很轻微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出院回家了吧,那么自己这样贸然过去大概就不能见到面了;但如果还在医院里住着的话,应该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了吧?
犹豫了一番,还是去家附近的水族店中买了一尾金鱼。红色的、黄色的胖胖的金鱼们一尾一尾地被装在灌了水的透明塑料袋子里,夹在一格一格的架子上。他拿不准学生会中意什么颜色的,那就那条橘色的吧,他草草地决定了。这种事情真奇怪,不是吗,人人都只明白自己的喜好,却要依据自己的经验和喜好给他人提意见,挑选礼物这种事情尤其如此,一旦要顾及他人会否满意,就让人觉得麻烦。
到了医院,在护士站问询了她的病房号。这样的感觉十分古怪,时隔多年第一次完整地提及学生的姓名,还是向完全不相干的人。
“老师你来啦。”学生高兴地对自己说。拜托护士拿来一只玻璃水瓶,就把那尾丰满玲珑的金鱼放了进去。病床上的学生坐了起来,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点着水瓶的侧壁。
“真可爱呀。”她说。
可爱吗?他有一些不解,那么就是喜欢自己挑选的这条鱼的意思咯?
青白色细瘦的手指隔着透明的玻璃,与那条圆滚滚的橘红色金鱼相对。他以前似乎就留意过学生的手指。上交作业时紧紧抓住淡绿色的文件夹的手指。手掌不大,指头很细,说是美丽的手也不过分,但又更像是一个少年男孩子的手,关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很短,看起来很灵活——不,比起灵活,说是“狡黠又有力”似乎更为贴切。
现在似乎更瘦了,那双手,关节也更加明显地突了出来,像玻璃一样脆弱的细细的手指头,或者说,像细雪一般,苍白,缺乏血色,仿佛不久后便会因风消散,因季节更替融化。
被积云覆盖的阴白色天空之下,远远可以望见黛色的青山,在灰色的密集的楼房之后。
尽管窗外的景象仍然带着微凉的寒意,但春季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嗯?你在抽烟吗?”他警觉地嗅到了空气中久违的烟草气味。自己戒烟了之后,家中就没人抽烟了。
“……这个……。”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窘迫的神情,“并没有……”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学生下意识瞥视床头抽屉的瞬间。
“抽屉里是……?”
女学生的尴尬而为难地看着自己,而后终于放弃了,拉开了抽屉。
“好啦……”
抽屉里是一盒已经开封的香烟,旁边还有一只用来盛烟灰的浅浅的器皿。灰烬落在浅紫色的皿中,细长的烟看样子也许才刚刚点上就被熄灭了。
“这样可不好。”老师这样说。
“那就老师没收了吧。”她把烟盒递给他,看见老师将信将疑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才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简直好像以前上课的时候一样,”她这么说,又看到老师露出疑惑的表情,“以前你在课上说要没收手机来着。”
“有吗……?”业已白发苍苍的师长迟疑着思忖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不太记得了,现在。话说回来,以前你不抽烟的吧……?”
她点点头:“有一天忽然就开始了。有点好奇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进医院大概也是因为之前抽得太凶。”
老师大概永远都猜不到自己开始抽烟的原因的吧。
她回想起,数十年前一个上课前的下午,她早早来到教室,放下讲义与文件夹之后出去上洗手间。讲台桌的边沿挂着老师的雨伞。
老师也早就到了吗?她猜想。
回来时,她发现了独自站在少有人走的另一侧屋檐下抽烟的老师。
学校里是禁烟的,但如果躲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烟草燃烧的气味在水汽氤氲的雨中被清洗过滤掉了。
雨水从浓绿的树叶上滴落下来,也有承受不住雨水重量的广玉兰花坠落到灰灰的水泥地面上。
老师用左手捻住那根香烟。
没有戴戒指的无名指。
抽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她禁不住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去实践,发现疑问的答案——或者发现没有答案。”老师在课堂上说。
“你们还这么年轻,应该多去体验的嘛。”他看着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
去实践——香烟。
凌晨三点,她坐在家中的露台上,翘起脚,喷出烟雾,对着屋顶和围栏外深蓝色丝绒般的沉沉夜幕。
外甥女要洗衣时,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了那盒香烟。
“舅舅,你又开始抽烟了吗?”外甥女皱着眉头,说。他这时突然想到,外甥女和学生的年纪是相仿的吧。
“夕鹤,你今年几岁了?”
“哈?”外甥女愣了一下,“马上快要五十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
“……我是问你又开始抽烟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扔掉也可以。”
他没有提到,在走出医院的时候,自己曾经掏出那包烟,挣扎了片刻,才又放了回去的。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