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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 JEWEL
02.
樱花的花期很短暂。一棵树,从开花到全盛再到最后一朵花的凋谢,大概只用了两周的时间。不是有一句话叫“樱花七日”吗?是说,一朵樱花在七日间就会度过他全部的生命——从未放的花苞到盛开后的凋零。二宫和也没有仔细观察、计算过任何一朵花的开谢盛衰,但这样短暂的花期让他相信,所谓的“樱花七日”大概确有其事。
伴随着樱花的谢落,天气也渐渐变暖,春季迟暮。二宫和也不禁有了“时间过得太快了”,这样的感叹。他理理桌上的文件资料,站起身来,决意去茶水间冲杯咖啡。进入春季之后,果然开始容易觉得困倦起来,这让人觉得很麻烦。
热水咕嘟咕嘟地注入了速溶咖啡深棕色的粉末之中,大概是室内的空气太过干燥稀薄,二宫觉得有一些发晕,他抬起捏着搅拌勺的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沾到脸上了。”
有人这么说。
二宫放下揉眼睛的手,茶水间里不知不觉已经进来了另外一个人,是大野智。
“脸上。”大野智像镜像一样指了指他自己脸上的地方,“沾到了咖啡。”
“唔,”二宫揩掉了那一点污迹,做梦一般昏昏沉沉地呢喃道,“谢谢你。”甚至没有注意到大野智没有对自己使用敬语,或者用“课长”来称呼自己。
樱花开了又谢,而后暑气渐起,天气先是慢慢转暖,然后开始热了起来,就在这样的季节的推移中,自己与大野智已经共事了有一段时间。二宫觉得奇妙,自己和大野,两个丝毫不热衷于和周遭交际的人之间,竟然建立起了类似朋友般的关系。这换在之前,自己根本不可想象——“朋友”,和一个看起来大概要比自己还提不起干劲的软趴趴的小老头吗?
但还是就这样每天午饭时或者在茶水间,或者出去抽烟的时候,遇到大野智,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在一起待了一会——大概就是因为他也是不需要勉强进行礼节性寒暄的人,才会成为自己所谓的朋友的吧,二宫和也心想。
八月的时候,新产品顺利研发成功,部门决定举行庆功宴。二宫按照惯例想要找一个借口推脱的——也不是因为讨厌喝酒,或者讨厌聚会,只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参加而已。他抿了抿在空调房间里变得有些发干的嘴唇,喉咙因为渴的缘故开始轻微地有些痛了——只要产生了“装病”的念头,身体立马就会在各处给出似有若无的暗示。
“二宫课长,今晚下班之后在……”同办公室的浅津望向二宫的方向,开口问道。
“啊,我大概……”二宫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大野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课长也会去的吧?”
大野说话的时机有些突然,出乎二宫的意料之外,这样的发声让他下意识地浑身一紧,微微弓起了后背。
“啊、我是打算……”二宫斟酌着自己找理由推脱的字句。他想无论是浅津也好还是贵田也好,大概早就习惯了自己不参与聚会的事情,现在只是在等着自己完成这一句借口而已。
但是大野智这个家伙——二宫和也皱了皱眉头——他可真是麻烦。
“课长会来的吧?明明一起工作了这么久,都没有一起喝过酒呢。”
如果是浅津,或者近藤,或者贵田,或者别的谁,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编造出各种理由:家里母亲已经做了饭要等自己回去吃、今天头晕、身体不舒服、要和大学时重要的前辈见面……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管合理与否,是否令人信服,二宫和也总是可以轻易将它们说出口。
但是来问自己的人是大野智。
二宫开始感到了不安,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在面对这么一个看起来迟钝笨拙到不行的人时,自己竟然比之更加手足无措,不善言辞。
“那就这样决定了,今晚下班之后大家一起出发好了,课长也会来的对吧?”大野轻轻抓住自己的手臂,像是要征求肯定一样。
二宫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酒桌上的二宫课长并没有大家先前想象得那么令人生畏。虽然说平时也总是爱说一些真假莫测的玩笑话,但二宫总让人担心他要开口挖苦起别人似的。幸好,今天聚会上的二宫和也没有让人产生压力。
“唔,没想到课长能被大野君说动呢。”近藤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二宫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与几人隔开很远,他和部门的其他主管们坐在一起。
“就是说……不过总觉得大野君很厉害呢,能跟课长成为朋友。他这个人看起来总有点不好相处的样子……”
大野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笑了笑,低头夹了一筷子的菜,咀嚼中瞟了桌子那一头的二宫和也。
二宫看起来已经醉了。
醉得不轻的样子,他平时就带着一点百无聊赖的倦意的脸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欲睡的意味了。
这样可有点麻烦了。大野心想。
再回头看时,二宫已经抱着手臂,埋着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大野走了过去,他轻轻推了推二宫的肩膀。
“课长、课长,”二宫在自己的呼唤下微微睁开眼睛,不明状况地望向自己,“你已经醉了呀,我送你回去吧。”
二宫这才恍然大悟般,注视着桌上空空如也的杯盘,揉了揉压在手臂上留下红印的脸颊。
“唔……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明明连口齿都不及平时十分之一伶俐了,却还是声称自己不用人担心。
“那这样吧,反正我们搭同一班电车,我一直护送你到你下车的那一站,然后再看情况,这样好不好?”大野试着跟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
二宫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似乎正在思考大野的提议一般,他沉默了半晌,就在大野以为他又要睡着的时候,二宫迟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按你说的……反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样子……”
得到了许可的大野立马决定帮二宫穿好鞋子,送他回家。
走到外面,看到远处被照亮的、喧闹的天空的时候,大野智才想到今天是八月三号,江户川烟火大会的日子。
“啊、烟花啊……”他低声感叹,仰起头看着绽放在深蓝色夜空中的彩色花火。自己一只手搀着的人一动不动,大野智疑心他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便转过头,想要在二宫耳畔再重复一次。
然而二宫却并没有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怔怔地发着呆什么的,此刻的二宫,侧着头,用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脸颊上还有微醺的红晕。
“喂、课长……”大野迟疑地拍了拍二宫的肩膀。
二宫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也显得异常湿润有神,红润的、潮湿的嘴唇微微开启,似乎要说出什么的样子,大野突然感到了没来由的紧张——
红润的、潮湿的嘴唇,科长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
尽管是这样,但他还是不能抑制地想到“这样两片薄薄的唇瓣触碰起来应该会很柔软很柔软吧”。
他为自己这一秒的妄想感到了羞耻,而下一秒二宫和也就垂下脑袋靠在了自己肩头睡着了。
费了一些力气大野终于将二宫带上电车,乘上电车之后二宫果然也只是一味地昏睡着而已。电车只差几站就要到达自己应该下车的车站的时候,大野开始为难起来:如果他一直睡着,那么自己岂不是不知道该在哪一站送他下车?
……又或者,自己其实应该带二宫回自己家更为妥当……?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二宫因为车厢的晃动猛地一垂脑袋,因此而惊醒了。大野看到二宫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后似乎逐渐意识过来自己是在回家的电车中。
“你醒啦,太好了。”
二宫感到了迷惑,随即看了看车内的显示,用刚醒来略微有些沙哑干涩的声音自言自语到:“啊、我马上就要下车了呀……”
“我送你出去吧,你醉了。”大野这样说。
“不、不,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在大野看来,二宫这样急切地摇着手几乎有点茫然失措的意味。
“那我就送你出站吧,反正现在也不算太晚,我还可以返回来继续搭车回去。”
感到难以推辞的二宫迟疑地答应了。
事实证明,大野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如果不是自己扶着二宫的话,就凭他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步伐,恐怕还没有出检票口就要摔好几跤。
“好了,你……回去吧。”站在检票口的二宫朝大野挥挥手。
“怎么可能!”大野二话不说地将二宫手中公文包拿过,由自己拎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让你独自走回去。来吧,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二宫像是被挟持了一般闷闷不乐地跟在大野的身后。
大野由二宫领着,在邻近的街道上兜圈子一般地晃来晃去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他才渐渐有种二宫和也大概在刻意绕路的感觉。
“大野君、你完全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啊……”
“……我住的地方离车站也不远的,我自己怎么走也会走到的。”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我和我老妈一起住,我到家的话,自然有她来照顾我……”
大野智摇摇头:“既然不远,那你就让我送你到楼下,然后反正你说你有家人来照顾,那我就大可以放心了,这样不行吗?”
二宫无法反驳大野的任何提议,只得一脸不情愿地同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下属,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楼的下面。
“就是这了吗?”大野看看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宫,打算在核实确认之后就离开。
“……唔。喏,你看,12层那一间,我老妈现在大概还没睡……”
最后一个音节刚刚吐出,二宫就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忽地就要倒下,大野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去接住二宫。
酒气刺鼻,二宫倒在大野的手臂中,伴随着低低的鼾声,沉沉地昏睡着。
现在的情况很是麻烦,但大野却没对这样麻烦又棘手的二宫和也感到丝毫的不满。如果换做别人自己大概会多少有些不情愿的吧,但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平时如何小心翼翼隐藏起自己某一面的二宫课长,这样松懈下来的时刻反而让他显得有些可爱。自己这么说听起来是有些恶心的吧,用“可爱”这样的话来形容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成年男人。
他背着二宫进了电梯,上了12层,找到挂着“二宫”门牌的那一间。
大野揿下了门铃。
“叮——咚——”门铃响了一响,但门的那一头并没有响起任何脚步声。
大概是没有听到吧。
“叮——咚——”他又摁了一次,这一次他等得久了一些,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大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那头的动静:不仅没有来开门的人的脚步声,连其他的丝毫声响都没有,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这样的沉寂让他有些不安。
“失礼了。”大野小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睡着的二宫听,他伸出手,在二宫身上的西装上下摸索了一番,最终在某一个口袋中找到了门钥匙。
打开门时,大野略微吃了一惊。
房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得见墙上的时钟滴答的走针声,以及偶尔洗手间里的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的声音。
二宫的公寓狭小冷清得出乎大野的预计。
卧室只有一间,门口的地上,只有一个人用的拖鞋。
这间公寓只有一个人在住。
二宫是一个人住的。
大野智感到困惑,他不能想明白为什么二宫要在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撒谎。“与家人同住”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对于其他人而言不都是毫无关系的事情吗,有什么必要要伪装出另外一种生活呢?
就在自己失神发愣的空档里,靠在沙发上的二宫突然扶着墙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洗漱间,大野还没进到洗漱间里,就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喂,你还好吧?”大野智急忙赶上前去,躬着身子、手撑着膝盖、站在马桶前的二宫和也看起来尤其瘦小以及摇摇欲坠。
“胃……疼。”二宫看着大野,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还是醉着的,大野知道,平时的二宫课长是决然不会表现出“等待求助”的姿态的。
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搞脏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我去帮你拿睡衣,你稍微洗一下脸,或者擦擦身体也好。这里由我来收拾吧。”
二宫听话地照做了。这一次他没有再提出任何疑议,这让大野感到了一丝轻松。
一片狼藉的卫生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愉快。安顿了二宫,然后把地板、马桶打扫干净之后,已经过了午夜。
已经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了吧。大野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头发,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但此刻自己只能想到一种:先在这里留宿一晚,清早再赶早班的列车离开——或许应该先回自己家换一身衣服再去会社,不然也太让人觉得可疑——“可疑”什么呢,自己是男人,课长也是男人,这样的情况下过了一夜也没有什么可以发生吧,但大野就是没来由地觉得暧昧,令人羞耻地。
他直觉地预感到,如果二宫发现自己进了他的家,并且还留宿了一夜,一定会不高兴——这个被二宫本人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无伤大雅、无关紧要的小谎言掩盖起来的,他的真实的生活。虽然大野还是不能想通二宫在这些事上说谎的原因,但大约就像是犬类的领地意识一样,大野感到自己似乎误入了二宫的私人领域,偶然地成为了一个“入侵者”。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更多。刚才高度清醒过后,现在,夏夜的沉闷和炎热让他昏昏欲睡。他蜷缩在二宫狭小的客厅的地板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二宫醒来的时候是清晨四点半左右。宿醉让他现在头痛欲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坐了起来,揉着太阳穴痛苦地回想着。
但客厅内传来的鼾声令他心中一下被恐惧揪紧。
有什么人在自己家里。
二宫和也颤抖着,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声,踮着足尖,移动到卧室门口,打开了细细的一条门缝,从这窄缝中窥视客厅内的情况。
是大野智。
躺在自家客厅地板上,打着鼾熟睡着的人,是大野智。
在一瞬间,二宫和也放下心来。
但下一瞄准,不安和焦躁的感觉重新袭来,刚刚浮上水面的轻快的心又像是被缚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在湍急的河水中急速下沉。
这个家伙,已经发现了经由自己精心伪装后掩藏起来的私人生活了。
这个,“侵略者”。
二宫和也咬紧了牙关,皱起眉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