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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站接到人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是新的一年级班上的学生,因为种种“复杂到我不想解释的原因”不愿意回家因而被家长拜托留宿在自己家中,但那少年从见面的第一秒钟起就没有停止过发牢骚和各种以示自己不合作的宣言。
“喂,大野,回去吧你。过不了三天你就会受不了,要把我送回去的。与其到时候难堪,不如现在就收手好了。”
“说起来,你是为什么要答应我爸妈呢?其实根本就是为了讨好他们吧——作为新教师,努力地讨好学生和家长——这样的人我真是见得太多了。除非想要讨好家长或者学生,你们看我们根本就是一堆无差别的人偶吧——只是保证每个月能够领到薪水的道具……”
“不要以为我会因为‘除了班主任家以外无处可去’就会乖乖听你的话,我可是会偷偷拿走你的钱包然后回静冈老家的。”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吃饭。你们这些大人太可笑了。跟大人一起吃饭会让我觉得浑身发痒,没有一个地方自在。”眼前长得像柴犬的少年这么说到。
“得了吧。”一直保持缄默的大野智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了。“像你这样的高中生才最可笑。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却要指责大人怎么样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变成自己讨厌的大人的样子。”
那个叫二宫和也的学生“哧”的一声嘲讽般地笑了出来。
“我才不会呢。”
他说。
“变得像你一样。”
啪嗒。
按下开关,灯亮了起来。
典型的,只适合一个人居住的户型。
一个小到连沙发都没有的会客厅,一间卧室,一个厨房,再加上一个勉勉强强功能齐全的卫生间。
大野智环视着自己局促的居室,感到苦恼。转过身对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刻薄的学生说:
“二宫君先去洗澡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房间太小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二宫君就睡我的房间吧。我睡客厅。”
那家伙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嘴角还挂着戏谑的讥笑。
他自顾自地把带来的大背包放在客厅的地上,掏出换洗的衣物,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真是麻烦的家伙。
大野智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家伙现在暂时性的配合感到轻松。
等到大野智洗完澡的时候,那家伙已经睡着了。进卧室搬另一床被子到客厅的时候看见那家伙蜷缩在自己窄小的单人床上,像一只乳猫一样。只有在这时,少年是舒展了眉头的,脸上也没有惯常的嘲讽般的笑容。
这算是见到了这家伙的本来面目吗?
大野智心想。
* * *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卧室里面那个家伙已经先自己一步起床出门了。床上只剩下未整理的凌乱的被子和一个尚有余温的浅浅的坑。大野智一瞬间甚至有些侥幸地在想,哈,搞不好这棘手的小子真的跑回静冈了,而后才意识到应该立马跟家长联系孩子失踪的事情。
赶到学校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叫二宫和也的,早晨一声不响就走了的男生,正坐在班级教室里和前后的同学谈笑风生。上课时盯着自己,目光坦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曖昧模糊,悲喜交々’,这个成语的意思是……”
大野智看着那少年的目线纠缠在自己的抽屉里,脸上浮现浅浅笑容。
“二宫君,放学来找我一下。”
那家伙不紧不慢抬起眼睛,翘起嘴角,一副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大野先生。”
放学后的教员休息室里,有几个犯了错误的学生立在桌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被老师训话着。隔壁桌是数学老师,一个尖下巴颌溜肩膀的男孩子和一个稍微高一点长胳膊长腿的男孩子垂着头并排站着,正在接受教育。
“樱井君,上课的时候别老转过去跟相叶君讲话了……相叶君,你也是的……”
那两个男孩子不住地点着头,说“嗯、嗯、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大野智远远看了一眼,心想,通常说“下不为例”的那些家伙最后都成了教员休息室的常客。大野智转而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个浑身带刺的学生,正色道:“今天早上怎么一句不说就自己走了”。
被训话的少年耸了耸,说到:“不想跟大叔您一起吃早饭阿。大人煞有介事故作愉悦的餐桌气氛可不能让我有胃口地吃下饭阿。”
此刻,在塌着腰、驼着背,松松垮垮靠在桌边的二宫和也看来,自己年轻的班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那个叫大野智的人,自顾自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给你父母还有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我差点要去警察局报案。”
二宫和也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呢。”
的确曾有过这样一瞬间念头的大野智被说中了,像是发现自己被人窥伺一般有点心虚起来。但还是毫无情绪起伏地说:“等下跟我一起回去。”
他可真能忍。二宫和也盯着大野智表情缺乏的脸一半好笑一半觉得闷地想着。
到家的时候大野智才发现自己漏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他忘了问那家伙晚饭要吃点什么。一个人住的时候总是可以轻易打发晚餐的,两个人的时候,如果是相熟的人似乎也可以草草敷衍过去,只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学生……大野智心想,但凡那个孩子稍稍性格可爱一点,或许就能让人自愿地想要照顾一些。
打开冰箱,基本是半空的状态。上上上周友人来小聚时留下的两听啤酒孤零零地立在一个角落里。除此之外,只有三盒速食咖喱饭。大野智硬着头皮拿出来加热,算是亲自料理了一顿晚饭。
“二宫君,吃饭了。”
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写作业还是打游戏的学生拖拖拉拉地出来了,他只是看了那两盘寒酸的咖喱饭,就摇摇头说:“我不想吃。”
“还是多少吃一点吧。”
“我不喜欢咖喱饭。而且我还要做作业。”
“如果晚上饿了可就没东西吃了啊。还有……我说你,跟你爸妈打个电话吧。”
“……”二宫和也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大野智。
“有什么矛盾嘛。生气一天就够了,明天你就去跟爸妈认个错,然后回家吧。”
那个总是一脸冷淡的讥笑的学生好像突然生气了:“关你什么事?我就说让我回静冈你们又不让,现在又要我回家?总之去哪里都好,哪怕是睡公园睡马路都好,我才不要回家!”
大野智只当是他又闹脾气,说:“你家长委托我照顾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口口声声说是要照顾我,是要为了我好,但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吧。自说自话就开始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给予了他人天大的好意,你也太可笑了吧。对于别人而言,你这样的好意就只是负担而已!”
“你适可而止吧!口口声声宣称自己的独立意志却毫无自理能力的家伙才是他人的地狱。”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见那少年慢慢低下头去,心想这次终于把这小鬼教育到了,没想到那少年再抬起头的时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
大野智没想到那么一个讨人厌的小鬼也会哭,而且哭得涕泗横流,缩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完全看不出来他平时只靠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半死的牙尖嘴利。
“哎……别哭啦……”大野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勉勉强强伸出手想要拍拍那孩子的背,没想到那孩子攻击力尚存,一把挥开了大野智的手,兀自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不吃就不吃吧。”僵持了有五分钟,大野智看着两盘渐渐凉下来的咖喱饭,决定缴械投降。
那麻烦的小鬼似乎终于哭消停了,伸手一擦脸上的泪水,又恢复到之前不冷不热的状态里,说:“我要去睡觉了。”
随你的便吧,大野智心想。被说一点都不像年轻人的中学教师大野智以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平静地面对这个叫二宫和也、目前正寄宿在自己家中、连家庭作业都还没有完成就说要去睡觉的学生。
备完课洗完澡以后,大野智像昨天一样把被子铺在狭小的会客厅的地板上。躺下去的时候看着自己房间紧闭着的门,心里还在想,那家伙怎么就哭了呢。也只是匆匆闪过的一个念头。不到五秒后,便睡着了。
大野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被猛然惊醒。七个小时前哭着哭着就说自己要去睡觉的那个二宫和也眼下正睡眼惺忪地跪坐在自己的枕头边,迷迷糊糊又可怜兮兮地说:“大野,我好饿。”
早跟你说了会饿的吧,被活活弄醒的大野智愤愤地想。原本是打算不管他继续睡过去的,后来想到如果不管不问真把这家伙饿坏了指不定他要怎么折腾呢。
于是就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把冰箱里那盘咖喱饭拿出来加热。那个半夜被饿醒的家伙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脸,好像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喏,吃吧。”
把盘子推给他。
二宫和也一声不吭地接过去就埋头吃了起来。大概是还没睡醒的缘故,他看起来又像是昨晚上自己见到的那副小奶猫的感觉,短短的手指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手一样。大野智坐在对面,手上端着一杯热水,默不作声地看自己的学生吃饭。如果不做出恶意的表情,那孩子其实长了一张乖巧又讨人喜爱的脸,鼻头微微翘起,上嘴唇极薄,下巴上有一颗很小的痣——如果会撒娇的话,再过分的要求只要凭借一张可爱的脸都不难被实现吧?可惜这个孩子根本就只会冷嘲热讽暴跳如雷而已,像好斗的小公狗一样,一旦觉得自己的领地意识被侵犯,便要露出尖利的牙齿爪子和来人搏斗一番。大野智突然想到之前曾经读到的关于家庭暴力和儿童受虐待的文章,文章里说到,往往那些坚忍的、不会哭喊求饶的小孩子容易在家庭暴力中受重伤乃至死亡。
好像神使鬼差一般,这样想着的大野智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坐在对面的少年低着的脑袋。
而那孩子,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中一样,专注地吃着面前的咖喱饭。
大野智侥幸地没有被他刻薄一番。
* * *
【TBC】